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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主题征文】提秀莲:幽思,陵江绿水向西南

[ 信息发布:本站 | 发布时间:2023-12-27 | 浏览:661次 ]

作者:提秀莲 凤县老年大学

黄昏,我推窗俯瞰,见夕阳折射的光影,穿梭于嘉陵江细碎的波纹与涟漪之间,心中就涌出些许与水纠缠不清的情愫。脑海缓缓流出这样的诗句:“我固执地认为,自己身体里/也流淌着一条江,波涛起伏的嘉陵江/只是对我的呼应”……

临江而居,这条清澈、通透,像越剧花旦轻盈衣袖的江,总是让我一次次探寻:这滔滔江水发源何地?又因何得名?又是谁为此江写下第一首诗?

万籁俱寂,伏案阅览《凤县水利志》方才得知:它是长江上游左岸流域面积较大的一级支流,发源于凤县秦岭代王山东峪沟的凉水泉,全长1120公里。这条历史之流,在战国时期称潜水、渝水,秦以后一度称西汉水,因其源头流入故道川,故而又叫故道水,在唐代以后便通称嘉陵江了。

西汉水、故道水也好,渝水、嘉陵江也罢,都是悦耳动听的名字,并且每一个名字背后都有一段传说和故事。就单说“嘉陵”二字,一说江水蜿蜒夹于高山丘陵之间而得名;一说始祖炎帝在这奔涌的江水台地上拾得嘉禾教民试种,又在此识药草而误食断肠草,不幸身亡并葬于附近的莲花山,人们便把这条河流易名为嘉陵江。

唐代薛逢诗曰:“借问嘉陵江水湄,百川东去尔西之。但叫清浅源流在,天路朝宗会有期。” 一句“百川东去尔西之”尤为让我痴迷,似乎被诗句浸染了英雄气概,大有携121条支流一路向西南挺进之豪迈。她一路收纳百川向西南的奔涌,让陕、甘、川、渝等11个地市76个县与之有了滋润、灌溉、生长和繁衍的关系;她一路收纳百川向西南的奔涌,便有了与金沙江水系、岷江水系、沱江水系的联盟,成就巴蜀大地的温和气候、充沛的雨量,成就中国的粮仓;她这一“西之”,便横切九峰山、缙云山、中梁山,成就风光奇丽的沥濞、温塘、观音三峡谷,发育诸多的山体溶洞。

清代张邦伸在《云栈纪程》记载:“龙洞背一名龙门山,有石穴高数十丈,其状如门,潜水奔流其中,声甚厉,穿山腹而出。分为三洞,水迳二洞出,三洞西南流入嘉陵江。”这在一定意义上认证了古战国“潜水”之称。其实,所谓山体溶洞就是地下河水长期溶蚀的结果。而由于地下石灰岩层各部分含石灰质多少不同,被侵蚀的程度不同,就逐渐被溶解分割成千姿百态的石钟、石笋、石柱、石径、石穴、石亭、石门等奇异景观。于是,便有人歌道:“千里江陵长,奔腾激荡。万座青山秀,鸟语花香”; 有人吟道:“嘉陵江色何所似?石黛碧玉相因依。正怜日破浪花出,更复春从沙际归。”

据史载,嘉陵江流域在中国军事史上具有重要地位,沿岸曾发生过40多次重大军事行动与战役。诸葛亮在《隆中对》曰:“益州险塞,沃野千里,天府之土,高祖因之以成帝业。”楚汉战争期间,萧何坐镇汉中支援刘邦反击三秦。唐代控制山南、剑南三道。于是乎,在唐朝中期和晚期,当关中发生战乱时,唐玄宗和唐僖宗都是第一时选择顺江去四川避乱;清王朝平定吴三桂,嘉陵江就成了用兵和漕运的主要通道。而在抗日战争期间,嘉陵江更是川陕间军事运输的生命线和黄金交通线。

“我住陵江头,君住陵江尾,彼此情无限,共饮一江水”。一带绿水穿越秦岭、大巴山山地和四川盆地,将羌藏文化、巴蜀文化、秦陇文化、荆楚文化进行交汇融合,大大推动了人类文明发展的进程。故而,嘉陵江流域的人不仅多了几分水的智慧与洒脱,还多了几分羌藏人的忠实与豪迈,更多了几分巴山人的冲劲和辣味。

嘉陵江哗哗啦啦的流淌声,就是大地给人们弹唱的天籁之音。这弯弯绕绕的流向又恰如世代流传、千回百转的临江人的生活,深沉,张扬,和谐,干净,而尤为风流。当你在嘉陵江边体会“郎吃芹菜勤想妹,妹吃韭菜久想郎”和“去年同哥吃杯茶,香到今天八月八”等古老的“罗曼蒂克”时,定会生出“踏遍青山人未老,风景这边独好”的豁达通透。

嘉陵江是陕、甘、川、渝地域区民众的母亲。虽然这位母亲从不愿意虐待自己的孩子,但她一些不太乖巧,不够豁达、少了聪慧的孩子,总是砍伐她的树木,撕揭她的花草,堆积垃圾,泄污水倒油垢……无尽地掠取让母亲不堪负累,她只能伴着孩子的血泪一同流淌、泛滥。生活在嘉陵江干流3.92万平方千米的人们,在江嚼着稻米的香甜,啜着鱼肉的鲜嫩,感恩着嘉陵江哺育的同时,也忘不了她冲决堤坝,瞬间席卷大地,粗暴抹杀一切生命所带来的伤痛。

从公元977年至1981年,仅凤县境内嘉陵江就发生了27次洪水灾害。时至今日,闲暇和朋友聊天时,聊着,聊着,就会聊到了1981年的特大洪水灾害。那次她冲毁双石铺大桥,凤县新民街、部分机关单位被吞没,100多条生命被吞食,宝成铁路停运60多天,不得不改线重修灵官峡线路。于是,每到夏秋两季,嘉陵江都会发生一两次“暴涨”的感染,只是有的年份轻,有的年份重。因此一进入这两个季节,家住嘉陵江岸边的人们,都会度过一段紧张的防汛期,耐心细心地来照料进入“病期”的嘉陵江。

记得20多年前的寒冬,来凤县报到上班的我,第一次与嘉陵江会面。那瘦瘦的水带与零乱的石块、废弃物共处一个河床,不仅少了许多碧波荡漾,渔歌唱晚的遐想,更少了些“一城灯影半城湖”的诗意。过了相当长的时间,我慢慢了解到这条江地理位置的特殊意义,了解到她哺育和缔造的众多城市,了解到她滋养的地域风骨、风情、风景。这时,便很庆幸,命里水位偏低的自己,有一条江能与体内的江涨落递进,合力救我于搁浅。

也许是沿江而居、靠水耕作的人们开始怀念水清鱼跃的好时光,也许是人与自然和谐,万物融为一体的生态理念高度浓渗透的使然,在2008年,凤县开始大视觉、大手笔、大气魄地修复水系生态。

凤县人依江建堤、沿江植绿、涉水垂柱、因水飞檐、固水造“泉”、集灯摇河,巧妙而自然地把堤、路、桥、楼、林、泉、灯融为一体,打造出一处人间仙境。每每夜至,一束束闪烁的 LED霓虹灯辉勾勒出廊房、廊亭飞檐斗拱的轮廓,像是神话中的水晶宫。而江上江下、岸里岸外那些强的、弱的、浓的、淡的、旋的、跳的、晃的、摇的霓虹灯辉一并倒映江中,把满江的水映染得姹紫嫣红,让人浮想联翩。有点超然,又有点迷醉。于是乎,嘉陵江植进了每位凤县人的生活里。每有亲朋好友来访,他们也多在江边散步、闲谝,再到湖搭台、天为幕、水舞景的剧场看《彩凤新声》大型山水实景剧。当看到凤凰双翅喷出的柔婉又不失力量的七彩水柱,人们会不由自主地展开内心隐形的翅膀与之呼应。而凤县只是嘉陵江美景的一个小小代表,嘉陵江人享受的水域美景是丰富、绚丽、独具一格的,总也惹得天下人嫉羡。

人类的脚步,已走过了千万年。长江的烟雨和嘉陵江的浪,总是让人回味悠长。驻足想想,人类所历经的成败、得失、爱恨,甜苦,不都取决于是否能与自然和谐共生么?人类只有万物融为一体,万般和谐,我们的现代生活,才能长 长久久地吟诵:“风日晴和人意好,夕阳箫鼓几船归。”